李敖有话说:大卸八块的读书方法 B
(轉貼) 李敖讀書的誤區:金針度人卻誤
馬家輝也算是香港文化界的一號人物,人到中年,卻仍然像學生時代一樣崇拜李敖,實在有意思。這裡面固然可以看出一條粉絲的忠誠與透明,卻也不免令人對其成熟程度暗生疑惑。——話雖如此,對於李敖,在某些方面鄙人也一直很佩服,比如他的聰明倔強、意志堅定。而就學問來說,我覺得李大師也有一點很不簡單,那就是他的讀書方法。個人認為,研究李敖怎樣讀書,比討論他的人品或看他在熒屏上“顯擺”更有意義。
明末吳應箕編《讀書止觀錄》,卷五雲:“讀書須養得心事靜帖帖地安穩快樂,以我為主書為役,方有入處。不然,馳騖于書與馳騖于聲色、貨利無差別。”這裡強調閱讀時的“主體性”,可說是一種“有所為”的讀書法。我自己倒是傾向於隨便翻翻,“無為而讀”,但也必須承認,對於一個想從書本中獲得實用性知識的人,例如以碼字為生的寫作者、學者或教師、學生,掌握一種相對功利的讀書法,其實也是一門必修課。
而李敖就是一個典型的“以我為主書為役”的人。他曾自詡寫廣告文章“古今獨步”,在我看來,他利用書本、蒐集資料的能力更當得起這四個字,尤其在電腦互聯網未發達的年代。李大師也沾沾自喜,寫過一本《要把金針度與人》教人如何讀古籍。該書名來自一句舊詩:鴛鴦繡出從君看,莫把金針度與人。口氣可謂不小。
在這本書中,李敖強調“讀書得間”的重要,他說:“‘讀書得間’是在讀書時能夠讀出書中的‘竅’、領會出字裏行間的學問來。英文中to read between the lines,就正是此意。
讀書要有這種本領,讀古書更要有這種本領。硬讀古書不行的。許多用功的人,終身‘白首窮經’,可是因為方法不得當,結果只變成‘有腳書櫥’。
最後事倍功半還算是好的,因為他們經常徒勞無功。很多人讀了一輩子書,結果變成老學究,就是一個證明。”這是談讀書應有的態度,具體怎樣入手呢——“工具書是任何知識分子所必備的書。像辭典、年表、年鑒、百科全書、手冊、索引,以及一些必備的‘非書資料’等。
在研究和閱讀上,雖然有所謂‘個人需要’的不同,但就運用工具書一點上,卻沒有各行各業的分別。所以工具書在所有書中,應該列為第一優先。選擇工具書的條件有兩個:一個是‘容易找到’你所需要的答案;一個是‘容易了解你容易找到的’答案。”
李敖說他看書首先跳看一遍:“所謂跳看,是每頁的重點讓它跳出來給你看,而不是逐字逐句地死讀,也不是所謂連讀。連讀的方法我看像小和尚唸經——有口無心,是騙人的。
李氏讀書法的第二招是眼到手到:“重點部分立即用色筆勾出,剪刀剪下或刀片割下。這樣子隨看隨動手,再把‘分屍’下來的分類處理。這樣一來,這本書,就跑不掉了。它永遠為你所用,並且拈之則來,不易忘記。”
第三招是同步通讀,同個主題串起來讀。他說在跳讀過程中,對重點有興趣,會找來其他相關的書同步鑽研:“這時候,不是每次只看一本書了,而是觸類旁通,互相印證與補充。這樣子折騰下來,書才真正為我所用。”
對於希望獲取某種知識、掌握某種技能或為了考試寫論文的人來說,這種讀書法當然立竿見影,這也是我要在這裡介紹的原因。只是有一點必須指出:這種方法決非讀書的不二法門,最好能夠掌握,卻不宜過分提倡。因為這其實是把書籍變成資料,把讀書變成逛商場——時刻準備從書中找到可用的東西。怪不得蔡康永要說李敖式的閱讀是為了“從書中尋找支援自己觀點的論據”。
更重要的是,有些書可以這樣讀,有些卻根本就不可能,比如小說詩歌,這類書籍需要涵熏陶,哪容得“跳讀”?不必說現代作品,即便是古詩,即便是敘事體的古詩,“天生麗質難自棄,一朝選在君王側”之後總也得經過“芙蓉帳暖度春宵”、“漁陽鼙鼓動地來”、“花鈿委地無人收”才有“此恨綿綿無絕期”,哪能找“重點”?即使找出“重點”,如此讀書又有何意趣可言?
我想李敖大概很少看文藝作品,特別是現代文藝作品,才能數十年如一日地這樣讀書——也難怪他的小說會寫得那樣爛,人物都成了傳聲筒,對話都成了知識的堆砌,想來這也正是“讀書得間”的副作用罷。(文/古墨)